我現在的模樣狼狽得不行，不知道離玉是怎麽找來這兒又怎麽突然出現的，反正我是覺得自己有些丟人，明明跟他冷戰，關鍵時候還是得靠他救。

離玉神色淡淡地，好像我們之間沒吵架也沒冷戰一樣，只是瞥了祁涼一眼，接著走到我面前，拉著我問：“還好嗎？”

他拉起我的手，看到我手上的傷口就蹙了眉。

“受傷了。”離玉抿唇，小心翼翼地撫摸著我手上的傷口，沒一會兒這傷口竟然都愈合了。

“你……”我楞了楞，雖然知道他還是有些本事的，但沒想到這種時候了，他還能給我療傷。

“回去再說吧，天都快黑了。”離玉拉著我就走，經過祁涼身邊時停頓片刻，冷冷道：“你的帳我們以後再算。”

祁涼冷笑：“你都這樣了，還能來找我算賬？”

離玉轉過身，伸手放在祁涼面前。

“就算我再虛弱，對付你一個小茶壺妖還是綽綽有餘。”

他這話一出口，不僅是我，祁涼也楞住了。

“你說什麽！？”祁涼瞪著離玉，“我才不是妖！”

“你以為你是祁涼？你不過是借了他的模樣而已，你原本是他們家的茶壺，因為祁涼用心守護，便有了自己的思想，又因為他們蒙冤而死，你為他們不平所以變成祁涼的樣子，想借此找那些人幫他們報仇。”

離玉說罷就拉著我走了，留下祁涼一個人呆在院子裏。

離玉開了我的車來，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學會的，不過為了安全起見，回家的這段路還是我開了。只是一路上離玉坐在我身邊，我們什麽話也沒說，我心裏亂得很，好幾次都差點出事，還好反應算快。

到了家，我就直奔房間，一直到第二天才出門，只是這一出門就看到了在門口站著的離玉。他像是就這麽站了一晚上似的，神情疲憊，微微低頭盯著我。

我不由得輕嘆：“那什麽……”

我還沒來得及說完，離玉就擡頭道：“和我一起去吧。”

“啊？”我楞了楞，沒明白他的意思，“去哪兒？”

“句曲山。”

我便記起祁涼曾說，離玉故人在那兒的事兒了，只是我這會兒氣雖然算是過去了，心裏頭仍舊憋得慌，就是離玉救了我一命，可終究他也是別有目的，想到這裏我就覺得沒辦法面對他。

“我去幹嘛，我什麽都不會，去了也是給你添亂。你就自己去吧，要是你們能順利找到剩下的線索，也用不著回來了……”

這話當然是氣話，說出來我自己都楞了一楞，其實想到如果他真的一去不回了，我還不知道要傷心多久。

“沒有你行的。”離玉說，“秦莎莎，現在我們的命都連在一起了，我一個人去是不可能成功的。”

我想也是，只能煩躁地點點頭：“行吧，你確定了時間，我們早去早回。”

正要尋個借口離開，卻收到了祁涼的電話，我狠狠地瞪了一眼，沒有就直接按掉。緊接著鈴聲又響起來，正要掛斷，卻是陌生號碼。接了才知道原來是先前要和我們約見的第三個人，只是他怎麽打給我而不是神婆？

我和這人也沒有聊多久，不過閑扯了幾句，那邊似乎還是有些難以確定時間，但過一陣子休假回來倒是可以，這也正合我意，等他有空時，我們應該也已經回來了。

離玉看了看我，倒是十分冷靜，和我商量了去蘇州的時間和計劃，只是沒想到他居然會主動要求帶上白安。我倒是不介意，就自己先跑到白安家和他說了這件事，白安也十分爽快地答應下來，我們就計劃著過幾天準備好了便往那邊去。

時間確定在周三下午，正好是個難得的晴天，春季將近，氣候還是寒冷，一路往蘇州我都窩在大衣裏睡過去的。到站時就有人過來接了，是白安的朋友，也難怪離玉會主動要帶上白安，原來是早知道了白安人脈廣，有他在也好辦事。

我們跟著白安這朋友一直到了一風格雅致的茶樓裏，期間還聽白安說到一個了不得的人物，說是這人不是普通人，也就是說，他不是個凡人。我倒沒有多少驚奇，自從遇到離玉後，我覺得遇到外星人的幾率都比見到正常人要大。

進了額園子，首先由一人帶我們在園子裏走了一遭，這才終於見著了那傳說中的人物。

此時這人正坐在桌後，一把折扇在手，不過天氣涼，這家夥也沒怎麽扇，就是擺著看罷了。說實話我本以為應該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，沒想到這人還挺年輕的，看起來也就二十四、五的樣子。而且皮膚不錯，一雙桃花眼很是勾人，這長相雖然和離玉是兩個風格，但竟也和這狐貍有得一拼，我不由得瞎想：難不成這也是個妖怪？

正當我開小差的時候，離玉拉了拉我，讓我回過神來。

“這兩位就是……”他擡頭看向我們，又看向一旁的白安。

白安有禮地一點頭：“就是他們。”接著白安轉向我們介紹道：“這是淩少，淩歡。”

我心裏不由得哼唧一聲，還淩少？這都什麽念頭了還這麽稱呼人啊。

這淩少卻也是個眼見的，立馬笑道：“什麽時代了還淩少，叫我名字就好了。”

白安一笑，一臉的乖順，只說：“一時不知道怎麽介紹你，你這麽說就好。”說著，又向他介紹了我和狐貍。

如此四人也算是相識了，於是各自入了座，淩歡又十分閑情逸致地給我們斟茶倒水，動作卻也不怎麽嫻熟，我看著杯子裏的茶水，不由得想到祁涼，心裏一陣惡寒，只是這一路也挺勞累，就吹了幾口喝了。本以為他應該是經常來這地方早熟悉了的，沒想到這茶入口盡是苦澀，害我差點兒沒吐出來。

這時白安笑道：“他還是第一次泡茶，你別喝他的，這事兒我來吧。”

白安說罷，就自顧自地將茶具端到一邊去沏茶了。

淩歡也不覺得尷尬，只是看著我瞇眼一眼道：“小妹妹，剛剛不好意思了。”

我一扯嘴角，這家夥才多大？我好歹是二十六的人了，怎麽就成他妹了？

於是我咳了咳，正要說話，卻又被離玉拉住，只聽他沈了聲音對淩歡道：“淩歡？你不是叫淩子玨麽？”

淩歡楞了楞，接著笑道：“喲，沒想到你還記得我呢。”

我怔了，看來這家夥還真是個妖怪，比我大了不止一兩歲呢，怪不得跟離玉一個德性。

離玉卻沒有再說話，只是看著淩歡，淩歡便拉了拉衣裳，接著道：“不過我現在也沒什麽能力幫你，唯一能做的就是告訴你一些過去的事兒，但是這些事兒嘛……”他又看了我一眼，“可能不適合讓別人聽到。”

我心裏一嘆，總歸狐貍還是得有自己的隱私吧，就算我們現在關系定在這兒，怎麽說還是人妖殊途，我雖然有好奇心，但這聽人隱私的事兒終究不太厚道，於是在離玉開口之前，我就自覺地先起身走了。

大概是早料到這麽一遭，白安也跟著一起出了來，對我說：“我在這裏訂了兩間，先帶你去那邊休息吧。”

我想著也好，就跟著他走了。

茶館也不大，這另一個房間轉個彎就到了，白安也是面面俱到，帶著我坐下，又趕緊給我倒了茶水。

他輕笑道：“你試試，這次保證不苦了。”

我也會以一笑，嘗了嘗，果然不苦，還很是清香，不覺精神也好了許多。

這麽喝了會兒，我嘆了嘆道：“沒想到那個淩歡也是個妖怪啊……”

白安也跟著笑說：“其實這世間已經沒有幾個這樣的妖怪了。”

“那我怎麽這麽不走運，今年遇著這麽多。”

“也是前生的因果吧。”白安輕嘆，又道：“早上出門這麽匆忙，要不要吃點東西？”

我心裏一亮，忙點了頭，很快白安就拿了這兒特制的點心來，我也趕緊塞了幾塊墊肚子。

“這地方東西這麽獨特，怎麽不發揚光大一下，開個分店什麽的也好啊。”

“這裏不是一般人來的地方，當然吃的也不是做給一般人的。”

我拿著糕點有些慌，看著白安問：“難不成這地方也是妖怪開的？”

“倒也不是妖怪，不過是個沒人相信了的神仙。”

“嗯？那是什麽神仙啊？”

“是很久以前管一個村子裏收成的神仙，現在他的寺廟都廢了，所以他到了這裏，開了這家茶館。借來客的信仰和力量度日，用這些茶點作為交換，更多時候是位來人提供一個絕對安全的交流場所。”

“原來是這麽回事兒啊。”我又塞了口吃的，“那那個淩歡又是個什麽來頭啊？看起來你倆很熟嘛。”

“他是只白孔雀，也是我前世就認識的，不過我卻想不起來了。今生遇到只是因為我一次跟著師父雲游，在山裏看到他似乎在逃避什麽人，所以順手救了下來。沒想到不久以後他就找到我，直問我怎麽裝不認識他。解釋之後才知道我已經是轉世了的我。”

我被他繞得有些頭暈，怎麽我們這群人都是前生有什麽事兒沒搞定又跑回來團聚的？

白安又看了我一眼，說：“你也不用太在意他，他品性不壞，如果能幫忙找回離玉的記憶也是好的。”

我點頭：“就不知道他和離玉到底是個什麽關系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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